林夏强忍头痛，收起不稳定的昆仑镜："请陛下准许民间商队出关贸易，初期可派官兵护送。同时降低边关税赋，吸引西域商贾。"

汉武帝点头："可。但若匈奴趁机犯边..."

"那便证明此路不通。"沈墨坦然道，"我们不会要求陛下放弃防卫，只是尝试另一种方式。"

正当气氛缓和之际，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。一名羽林军匆匆跑来："陛下！大将军卫青求见！"

霍去病脸色一变："舅父怎会..."

话音未落，卫青已大步走来。这位威震匈奴的大将军虽已年过五旬，却仍挺拔如松，目光如电。他扫视众人，最后向汉武帝行礼："陛下，臣有要事禀报。"

汉武帝略显不悦："讲。"

卫青直起身，锐利的目光刺向林夏二人："此二人乃匈奴细作，意图蛊惑陛下，削弱我大汉军力！"

霍去病急忙辩解："舅父误会了！他们..."

"住口！"卫青怒斥，"你近来行为反常，定是受他们妖术所惑！"他转向汉武帝，"陛下明鉴，匈奴单于近日正秘密集结兵力，此时谈和，无异于自取灭亡！"

汉武帝陷入两难。林夏知道机会稍纵即逝，她不顾危险，再次举起昆仑镜："请陛下与大将军同观此镜！"

镜中同时显现两个画面：一边是卫青率军深入漠北，最终倒在黄沙中；另一边是卫青作为和平使者，接受西域各国的朝拜。

卫青震惊地看着镜中的自己："这是..."

"不同的选择，不同的未来。"林夏声音坚定，"大将军为国鞠躬尽瘁，无论哪种未来都值得尊敬。但哪一种对大汉更有利，请陛下与大将军明断。"

卫青沉默良久，突然问道："若选择和亲之路，老夫还能再上战场吗？"

林夏摇头："大将军年事已高，漠北苦寒..."

"那便是了。"卫青冷笑，"你们想剥夺老夫马革裹尸的荣耀！"

汉武帝突然开口："仲卿。"他罕见地用了卫青的字，"你我相识三十余载。朕问你，若朕命你放下刀剑，你可愿意？"

卫青跪地："陛下之命，臣万死不辞。但..."他抬头，眼中含泪，"臣不甘心啊！眼看匈奴元气大伤，只需最后一击..."

霍去病突然也跪下："舅父，正因如此，我们才该停下。彻底消灭匈奴需要多少年？十年？二十年？到那时，大汉还剩下什么？"

卫青看着外甥苍白的面容和早生的华发，一时语塞。

汉武帝长叹一声，做出决断："朕意已决。先按此策试行一年。卫青，你总领边关防务；去病，你负责与西域各国联络；至于你们二位..."他看向林夏和沈墨，"朕准你们随商队出使西域，但需定期回朝禀报。"

林夏和沈墨行礼谢恩。就在此时，昆仑镜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，镜面上的裂痕迅速蔓延。

"不好！"林夏惊呼，但为时已晚。昆仑镜在她手中炸裂成无数碎片，每一片都显示着不同的画面—过去的、未来的、可能发生的、永远不会发生的...

碎片在空中悬浮片刻，然后如流星般四散飞去，消失在空气中。最后只剩下一片巴掌大的碎片留在林夏手中，黯淡无光。

汉武帝等人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。沈墨第一个反应过来，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夏："你还好吗？"

林夏脸色惨白："镜子...碎了...我们可能...回不去了..."

霍去病关切地问："什么意思？"

沈墨简短解释："我们来自很远的地方，昆仑镜是唯一的回去方法。"

汉武帝若有所思："既如此，不如安心留下。朕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。"

卫青虽仍有不满，但见汉武帝心意已决，也不再多言。

众人正准备离开清泉台，忽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："陛下！边关急报！匈奴左贤王率万骑犯边，已攻破两座戍堡！"

卫青立刻挺直腰板："陛下！这就是匈奴的回应！"

汉武帝面色阴沉，看向林夏："看来你们的计划..."

"不，这正是机会。"林夏强打精神，"展示实力的时候到了。击退他们，然后派使者提议和谈。"

霍去病主动请缨："臣愿领兵前往。"

汉武帝沉吟片刻，最终点头："准。但记住—击退即可，勿要深追。"

霍去病领命而去。汉武帝又对卫青道："仲卿，你也去坐镇，但让去病主事。"

卫青深深看了林夏一眼，终究还是行礼退下。

待众人散去，汉武帝独留林夏和沈墨："朕给你们一次机会，莫让朕失望。"他指向林夏手中的镜片，"那个...还能用吗？"

林夏检查镜片，发现它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光："功能大减，但或许还能显示一些片段。"

"好。"汉武帝点头，"朕要你们随霍去病一同前往边关。用你们的智慧，帮朕赢得这场...不一样的战争。"

离开上林苑时，林夏忧心忡忡："镜子碎了，我们被困在这个时代..."

沈墨却目光坚定："那就先完成我们来这里的使命—结束这场战争。"

林夏看着手中仅存的镜片，上面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—霍去病站在长城上，背景是浩浩荡荡的商队...

长城之外的朔风如刀，卷起漫天黄沙。林夏裹紧斗篷，仍觉得寒气透骨。她站在城垛边，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汉军营帐，耳边回荡着士兵操练的呼喝声。

"喝点热汤吧。"沈墨递来一个陶碗，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羊肉汤，"霍将军派人送来的。"

林夏接过碗，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："三天了，匈奴人还没动静。"

沈墨望向北方："他们在等。等我们沉不住气，出关追击。"他压低声音，"卫青已经按捺不住了。今早又有一队骑兵不听号令私自出关，被霍将军当众责罚。"

林夏抿了一口热汤，油脂的香气让她稍微暖和了些："霍将军情况怎么样？"

"不太好。"沈墨眉头紧锁，"昨晚我去送药，发现他帐内的灯亮到天明。今早见他，脸色比纸还白。"

林夏从怀中取出那片昆仑镜碎片。镜面晦暗不明，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丝微光证明它仍有一丝力量。自从上林苑一战后，碎片就变得极不稳定，有时会突然显示一些毫无关联的画面—现代城市的高楼大厦、终南山的云雾、甚至是一些她完全不认识的奇异场景。

"报—！"一名传令兵飞奔上城墙，"北方十里发现匈奴骑兵！"

城墙上顿时一片忙碌。号角声响起，各营将士迅速集结。林夏和沈墨匆匆下城，正遇上披挂整齐的霍去病。他一身戎装，腰佩长剑，虽面色苍白却目光如炬。

"你们留在城内。"霍去病简短命令，"若事有不测..."他顿了顿，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交给林夏，"将此信呈送陛下。"

林夏没有接："将军，我们与你同去。"

"不行！战场凶险..."

"正因为凶险，你更需要我们。"林夏坚定地说，"昆仑镜虽残，仍可预警危险。"

霍去病还想反对，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。他转身用帕子捂住嘴，但林夏还是看到了上面的血迹。

"将军！"沈墨扶住他摇晃的身躯。

霍去病勉强直起身："无妨。这点小病..."话未说完，又是一阵咳嗽。

林夏果断取出镜片，对准霍去病。镜面突然亮起，显示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：一边是霍去病率军深入大漠，最终倒在黄沙中；另一边是他站在长城上，见证第一批匈奴商队入关。

"看，"林莎轻声说，"你的选择会改变未来。"

霍去病凝视着镜中的影像，眼神渐渐坚定："传令下去，全军出关列阵，但不得追击溃敌。违令者，斩！"

战鼓擂响，汉军如潮水般涌出关隘，在开阔地带列成战阵。林夏和沈墨获准跟在霍去病身边，位于中军位置。远处的地平线上，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如乌云般压来。

卫青率领精锐骑兵位于右翼，他频频望向霍去病所在的方向，眼中满是不耐。林夏知道，这位老将军渴望的是冲锋陷阵，而非这种防御性的布阵。

匈奴骑兵在弓箭射程外停下。出乎意料的是，他们并未立即进攻，而是派出一名使者，手持白旗缓缓接近。

霍去病命令放使者入阵。那是个瘦高的匈奴人，披着狼皮大氅，脸上涂着奇异的蓝色纹路。

"左贤王问汉将，"使者用生硬的汉语说道，"为何龟缩不出？可是惧怕了？"

卫青怒喝："放肆！"他转向霍去病，"这是挑衅！让末将率铁骑冲杀一番！"

霍去病抬手制止，对使者平静地说："回去告诉左贤王，大汉无意赶尽杀绝。若他愿退兵议和，可开边关互市，各取所需。"

使者冷笑："匈奴勇士不事商贾。"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林夏手中的镜片上，瞳孔骤然收缩，"那是...腾格里的眼睛！"

林夏下意识地握紧镜片。使者激动地用匈奴语喊了几句，远处的匈奴阵营中突然一阵骚动。

"你们认识他？"沈墨低声问。

林夏摇头："不可能，除非..."她突然想起昆仑镜曾显示过的各种画面，"也许他在镜中出现过。"

使者匆匆离去。不久后，匈奴阵营中走出一队人马，为首的是一名身披黑袍的老者，手持骨杖，脖子上挂满各式奇异的饰物。

"萨满巫师。"霍去病沉声道，"匈奴人最敬畏的通灵者。"

黑袍萨满径直来到阵前，用流利的汉语喊道："持镜之人，出来一见！"

林夏和沈墨交换了一个眼神。霍去病低声道："小心有诈。"

"我去。"林夏策马上前，沈墨紧随其后。

萨满巫师看到林夏手中的镜片，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："果然是它！腾格里赐予的预知之眼！"他张开双臂，"我在幻象中见过你们—改变战争走向的异乡人。"

林夏心头一震："你在镜中看到过我们？"

"不是镜中，是梦里。"萨满的声音低沉沙哑，"伟大的腾格里显示，你们手持能照见未来的神器，将带来血与火的终结。"

沈墨警惕地问："你想干什么？"

萨满露出一个缺牙的笑容："左贤王同意和谈。但有个条件—明日日出时分，你我各展神通，以天意为判。若你们胜，匈奴退兵议和；若我们胜，汉军撤出边关三百里。"

林夏皱眉："我们不是巫师，不会什么'神通'。"

萨满指向她手中的镜片："那就用它。"说完，他转身离去，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
回到营帐，霍去病召集众将议事。卫青第一个反对："荒谬！与蛮夷巫师斗法？当儿戏吗？直接出兵击溃他们便是！"

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。霍去病等众人安静下来，才缓缓开口："陛下旨意，诸位可还记得？"

他取出汉武帝的密旨，上面明确写着"以战促和，勿贪功冒进"八个字。

卫青脸色铁青："去病，你当真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？"

霍去病平静地说："舅父，我信的是陛下的旨意。再者，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，何乐不为？"

争论持续到深夜。最终，霍去病力排众议，决定接受萨满的挑战。众将散去后，他疲惫地靠在案几上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
林夏为他诊脉，随之眉头越皱越紧："将军必须立即休息，否则..."

"没有否则。"霍去病擦了擦嘴角的血丝，"明日过后，自有时间养病。"他看向林夏，"你有把握吗？"

林夏取出镜片，镜面晦暗不明："不知道。自从上林苑一战后，它就变得很不稳定。"

沈墨提议："不如我去把那萨满..."